卷十四 五代
梁祖以宛、朐群盗之党而附黄巢为盗,后归命于王重荣,遂秉旄宣武(巢陷京师,以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。天子在蜀,诸镇会兵讨贼,贼势日蹙,温乃就王重荣以降,天子赐名全忠,拜宣武军节度使。)。已而,挟听命之唐,鞭笞天下,卒收神器。其用兵嗜杀,且言天怒我杀人少,而杀降卒三千(太祖攻朱瑾,贺环驰救,击败之,降其卒三千。是日大风扬沙蔽天,太祖曰:「天怒我杀人少耶?」尽杀降卒)。李存孝出兵窥山东三州,赤地数千里,而不相救(孟方立以邢、洺、磁三州自为昭义军,晋数遣李存孝出兵以窥山东,三州之人俘掠殆尽,赤地数千里,无复耕桑者累年。方立以孤城自守,求救于梁。梁方东事兖、郓,不能救也。)。然精于兵算,遣将受略,五日而下山东三州(晋兵出山东,攻相、卫。太祖遣从周略地山东,五日而下三州:洺州、邢州、磁州。)。置银枪效节军(太祖与晋战河北,乃以杨师厚为招讨使,悉领梁之劲兵,矜倨难制,复置银枪效节军。),置落雁都(梁攻兖、郓,郓州朱瑾募骁勇,黔双手号燕子都;太祖勇士数百人,号落雁都。)。又选富家子之材武者,置帐前,号厅子都。干戈日寻,负大恶,逆民心,携二弱子与庄宗为敌,此其所以亡也。
案:梁起于盗贼,值时之乱扰窃神器,幸以有成。当是之时,环境之外,皆其至仇勍敌。李克用居河东,与之鏖战,盖三十余年;李茂贞居凤翔,被围经岁,而不得食;朱瑾以劲骑奔淮南,杨行密据强兵王吴,王镕王赵,罗绍威王魏,刘仁恭王燕,王师范节度青州。使合谋并力,连山东之卒以击其东,率关陇之众以攻其西,吴以江、淮、荆、襄之兵挫其南,赵以燕上之骑夺其北,四面并合,为梁者盖束手就虏耳!虽仅免于身,而失之于子矣。
唐李克用以沙陀(唐德宗时,有朱邪尽忠者,居于北庭之金满州,其子执宜归唐,号沙陀军,执宜子国昌,国昌子克用。),因黄巢之乱,有功于王室(巢陷京师。中和二年,克用以步兵万七千来赴,败巢,横尸三十里。京师平,克用功第一。)。至张浚之战,杀戮酷矣(大顺元年,朱全忠及宰相张浚等请讨克用,战于阴地。浚军三战三败,克用掠至河中,赤地千里。)。天复初,为梁所困,锋锐亦衰,仅保一隅。比庄宗嗣位,当时之兵,杨行密号黑云都(杨行密据庐州,收兵数千,以皂衣蒙身,号黑云都。),刘仁恭号定霸郡(梁攻沧州,刘仁恭调其境内凡年十五以上、七十以下,皆文其面,曰定霸郡。)。而麾下诸将,皆老于行阵,与武皇齐驾并驱之人,庄宗皆能养之以恩、折之以气。遂服其心,从定山东,取渔阳,兼魏博,置帐前银枪都(杨师厚卒,梁以魏博兵强,欲分为两镇。魏兵不愿,纵火大掠,效节军校张彦逼贺德伦求援于晋。晋王军于临清,张彦选效节银枪军五百人自卫谒晋王。王以其陵胁主帅,诛之,即以其卒为帐前银枪都。)。
然杨刘短兵之战,不其危乎(王彦章破德胜唐军,东保杨刘。彦章围之,庄宗引短兵出战,为彦章伏兵所射,大败。)。遣继岌伐蜀,凡七十五日,蜀王衍降,兵不血刃,诚用兵之最易也。弃郓之举,非郭崇韬几失之。从郓入汴,八日而灭梁焉(唐自失德胜,梁兵日掠澶、相。诸将皆曰:「不若弃郓与梁,西取黎阳,以河为界。」庄宗问崇韬,曰:「臣自康延孝来,尽得梁之虚实矣。此天亡之时,愿陛下分兵守魏固、杨刘,而自郓长驱捣其巢穴,不出半月,天下定矣!」庄宗夜度杨刘,从郓入,袭汴,八日而灭梁。)。明宗以所将骑五百号横冲都(进击葛从周,由是李横冲名重四方。),以「肥战马,瘠吾人。」为愧(明宗问范延光:「马数几何?」对曰:「三万五千。」明宗叹曰:「太祖在太原时,不过七千;庄宗取河北,与梁战河上,马才万匹。今有三万五千,马多奈何!」延光曰:「一马之费,可养步卒五人;三万五千匹马,十五万人之食也。」明宗曰:「肥战马而瘠吾人,吾所愧也!」)。而败契丹,杀戍军之暴,何其甚耶(定州王都反,晏球为招讨使,契丹遣托诺将万骑救都,晏球败之,横尸弃甲六十余里。明宗遣鸟震往代房知温,知温诱杀之。军乱,知温又以骑兵尽杀乱者。明宗诏悉诛其家属,魏州九指挥三千余家数万口驱至漳水上,杀之,漳小为之变色。)!
案:欧阳公史论云:朱邪,部族之号耳;沙陀者,大碛也。至尽忠孙始赐姓李氏,后代遂以沙陀为贵。然克用以朱邪之裔,奄践汾、晋。庄宗袭位,与梁对垒河上,卒之朱氏失国。既登大位,日与群伶俳戏。刘后喜聚敛而饥其师,郭崇韬以勋旧见戮。曾未三年,遽取颠覆。清泰间,吕琦言:「石敬瑭必以契丹为援,卒立晋者,契丹也。」使帝能从其言,亦可以纾祸。惜其莫之能用,才十年而易四姓,祸乱极矣。
晋高祖初隶明宗帐下,号左射军。废帝立,徙镇天平而不受命,求援契丹,以窃帝位(天福元年,徙镇天平,敬瑭不受命,谓其属曰:「先帝授吾太原,使老焉;今无故而易,疑吾反也。太原地险而粟多,吾当内檄诸镇,外求援于契丹。」桑维翰、刘智远等以为然,乃上表论。废帝遣张敬达讨之,敬瑭求援于契丹,约为父子。契丹将兵至晋阳,陈于汾北之虎北口,与唐兵战,大败之。十一月,立敬瑭为晋皇帝)。安重荣反,为偃月阵,以杜重威击破之(安重荣反,杜重威逆战于宗城。重荣为偃月阵,重威击之,不动。欲少却以伺之,王重胤曰:「两军方交,退者先败。」乃分兵为三,重威先以左右队击其两翼,战酣,重胤以精兵击中军,重荣大败。)。出帝籍民为武定军,与契丹绝盟。虽连战败之,及梁汉璋、清继以败绩,而晋卒灭。
案:石敬瑭父臬捩鸡出于西夷,自朱邪归唐,明宗妻之以女。及地尊势重,猜贰既生,乘隙而奋,求援契丹。自非耶律德光之师,不足以亡唐立晋。然彼虽有德于我,其遂可无以弭其后患耶?暨再传而为其所灭,桑维翰辈可谓失谋矣。
汉祖乘契丹蹂践之余,神器未有所归,视天下无复英雄,乃建大号以应之,天下亦帖然莫或与之争。及幼小嗣立,强臣夺而取之,势使然也,况五代之君臣乎!
周祖之讨李守贞也,居军中,褒衣博带;至河中,立三栅以自持重(自栅其城西,常思栅其城南,白文珂栅其河西,调五县丁三万,筑垒以护三栅。守贞数出兵击坏,辄补之。守贞每出必有亡失,兵食但尽。周祖四面攻之,守贞与妻子自焚死。)。及守贞之死,赵思绾、王景崇继降,挟不赏之功,乘危而发,虽履大位而宗族先戮矣。世宗高平之役,首诛樊、何,以振军法。于是南割江、淮,西克秦、凤,北开关南。乃兴礼乐,审法令,修政事,收贤才,于五代之君亦可为贤矣。遭圣人之兴,天命有归,不能自立。干旋坤转,否极泰来,亦自然之数欤!
案:欧阳公史论云:世宗区区五六年间,函秦、陇(显德二年,克秦、成、阶、凤四州),平淮右(五年,克淮南十四州。)复三关(益津关、瓦桥关、游口关),震慑夷夏。英武之材,可谓雄杰。其北取三关,兵不血刃,史家犹讥其轻社稷之重。殊不知料强弱,较彼我,而乘述律之殆,得不可失之机。此非明于决胜者,熟能至哉?然则,世宗亦贤主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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